(文:马士达)陳元虎先生,一九四七年六月生,重慶市人。現爲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江蘇省國畫院特聘書法家。他擅長小楷,作品於二〇〇〇年入展《第八届全國中青年書法篆刻家作品展》。
我與陳君元虎先生締交已有三四年了。按理,憑我這人木訥近乎愚鈍的秉性,與一貫奉信安分與不争的處世態度,是難以與像他這樣頗有身份和地位的人結交的。當時,他的身份是中國聯通江蘇分公司的老總,而且聽說此前人家還當過某大城市的主要領導幹部。不用説這種人一定威風凛凛、“神氣”凌人。像我這般本不起眼的人,斷乎不會被他放在眼裏……而我之後自認爲“誤判”的錯處,錯就錯在當我與元虎先生真正接觸以後,發現他的氣質和德性,根本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樣驕矜傲慢,目空一切,不可一世。恰恰相反,他平易近人,謙恭待人。在與他談論世事、切磋書藝時,他每每不打誑語,直言談相。即使在他遇到自己迷惑的問題時也不掩其短,總會虚心地問知求教。而當道及自己熟知的人與事時,也會放浪形骸,眉飛色舞,高談闊論,妙語驚人。接觸多了,如果把元虎先生的書風與人品聯系一起再來看他,真可用前人所撰的“觀其爲文,不隨時俗,與之論事,大有古風”的聯句來概括我對他的印象。相反,對當初我對他的“誤判”與低估,倒要心懷愧疚了。所以,凡是與他交往的人,都會感覺他身上有著令人可親可敬的人格魅力,都願意與他交朋友。很顯然,這又應著那句“善人者,人亦善之”的古訓了。對我而言,平素心底裏也常常爲有幸“高攀”(指對方人品高尚)到這樣的朋友而感到慰藉和慶幸。去年,元虎先生在江蘇聯通任職到期謝任後,毅然决定“下海”去北京謀劃新的發展宏圖了。從感情上説,這總意味著“惜别”。臨别之際,我特地爲他刻了一方自認爲够得上發表水準的姓名印,并寫了“澤如凱風,惠如時雨”隸書横批相贈。按我一貫堅信“金石銘心”的理念,真表明我已經把“陳元虎”的大名銘刻在心上了。至於那八個字,马士达即足以作爲我對他所具道德風操的稱賞,也可視作願他日後繼續持信奉行的寄望。
與元虎先生的情誼,因是締交在先,故在他與我們幾個“朋友圈”裏的黄惇、言恭達、我和小字輩的龔洪林之間,都首先珍重的是“友誼第一”。盡管大家有着共同的書法愛好,在朋友之間又加進了“同道”關繫,但還是以“書法第二”來處置。惟其中筆墨情緣的互勉互動,却又爲“友誼第一”平添了更多更深更牢固的情愫和情結,最令我們感動的是,因我們中間有人是吃書法“專業飯”的,這便常常“害”得元虎先生對我們會來個“屈尊”請益,足見其常思不足、坦蕩爲懷的謙恭,至誠進學的態度與對藝术事的鍾愛。而對珍視“友誼第一”的我等而言,還必須依據客觀而顧及他畢竟是長期身居要職、天天公務纏身、忙得不亦樂乎的“大忙人”。相對來看,書法對於他畢竟只能作爲“分外”的“餘事”。故而,倒也擺不下“專家”、“教授”的架勢,當真對他來什麽“傳道”、“解惑”之類的説教。所能盡的“友道”,主要還是以“肯定”的鼓勵入手,并兼帶一些對他的作品優缺點的切理分析,提出一些對他的書法今後作如何發展提高的建議。好就好在“響鼓不用重錘”—— 元虎畢竟是思維敏捷,善於判斷的智者,他總能針對自己的不足,在百忙中擠隙臨池,在奮力探究中尋求提高改進與升華,一步一個脚印地走出自己的足迹:二○○○年,讓我們幾個朋友深感欣喜的是他的書法作品在全國八届中青展中參展亮相。之後,他對書法藝術追求的熱情更高,鑚勁也更足了,每隔一個階段,似乎都能讓我們幾個友人目睹到他新的提高。我以爲,作爲朋友之間能引爲共同欣喜的,莫過於看到相互之間的提高與進步,這與勢利之交的文人相輕,同行互妒,相互傾軋截然不同,乃意味著由相互間情感交融帶來的快樂分享,美好而光明。
元虎先生的書法是以擅寫小楷爲勝場,作法以鍾繇爲體,己意爲用,能够表達出沉厚、穩健、古雅的氣息。所作行草書,大致看,也能寫得意氣連貫,血脈通暢,筆法控制有度,結字安顧得體,透出斯文、秀雅的氣息。但是,既爲朋友,我也説上幾句“掏心窩子”的微詞:陳君書法所走的路子,按現今書法藝術發展的大趨勢看,似乎顯得路子偏“窄”了一點。你是身材偏高的“七尺男兒”,慣寫小字并賞心於娟秀一路的行草,如同描畫綉花,照直説未免與你的身材不配而讓你“屈才”了。再則,無論在政界和商界,怎麽説你也都可稱出入將入相、運籌帷幄的指揮人物,大場面也經歷不少;讓你專事描畫綉花般的小手藝,又豈不與你的氣度、氣質與膽識不甚相投嗎?試想,如果不把你的習書的路道有所拓寬,那麽,怎麽能更好地在你的筆端恣情任性、抒發豪情、體現壯觀呢?另者,就你的習書臨池的經歷而言,雖然你“書齡”不短且轉益多師,曾投過巴蜀晏濟元、魏宇平、許伯建諸公的師門,可謂師承極高。但從實而論,由於你長期讀書、從政、經商,“書齡”雖長,但纍計的“時值”却不會太多。再加之你從政後進步快,搞得身份不低,依我想再好的老師對你賜教,總難免會因“客氣”而降低嚴格的要求。您則也會爲了表示恭謙硬降低自己身份,對師長高山景行,虔誠地全盤接收他們的教誨。由此而在無意中自會淡化你自己的獨立思考與分辨,如此便很難及早確定自己的藝術主見,因此也必然在客觀上限制你藝術視野的拓寬,制約你的藝術提高發展的進程。有鑒於此,作爲你的真朋友,我還想再進一言:書法之道,所貴“技道兩進”(坡翁語);道者,形而上之理路,技者,形而下之法度。初學者學法在先,以資應用;學成者則以明理爲要,要在從善擇路。時至今日,我想你已經不是初學者,顯然理當以你本來就聰慧的理性思考與奮力拓寬自己的思考與藝途了。古云“若言創法先違法,有道承師後遠師”(吳子復語)—— 此言仿佛就是書法之道的“道諦”。願以此與陳君元虎先生共勉,同登正覺。
(作者爲著名書法篆刻家、南京師範大學美術學院副教授)
二〇〇三年七月《中國書法》第七期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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